刘英(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员、院务委员兼合作研究部主任)
本周,美国国会参议院银行委员会、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相继就近期美国银行业危机举行听证会。
从3月初硅谷银行宣布破产倒闭至今,美国对银行业采取了迅速且大力度的救市行动。这些措施确实拯救了现在倒闭和面临困境的几家银行,但是目前还不能完全从根本上消除风险、消减储户的担忧,消除流动性风险,特别是无法从根本上解除大量美国中小银行所面临的类似相关风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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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这种困境,美国财政部、美联储、联邦存款保险公司(FDIC)、金融稳定监督委员会(FSOC)会采取进一步行动,以避免金融危机的发生,这其中除了使用大量的货币政策工具之外,我觉得主要就是扩表,在危机难控的必要时加息可能也会被迫放缓,但由于通胀高企,美联储仍无法停止加息。
一是缓加息。目前直接降息是不可能的,因为美国通胀高企,美联储控通胀是不达目标不会罢休。美国2月份CPI依然高达6%,离2%的目标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,更何况美国通胀现在不仅有货币因素,还有工资和通胀螺旋式上升压力,更有地缘政治冲突等难以调和的支撑因素。因此危机若继续发展,美联储只能放缓加息的幅度和频度。
二是再扩表。日前美联储已经重新开始扩表,从3月15日到3月22日,美联储资产负债表增加了3940亿美元,直接给市场注入三千多亿美元的流动性。但是总结历次美联储的扩表对经济增长和通胀的影响来看,关键还要看家庭和企业是否跟随扩表。此次扩表资金久期更短且成本高昂,银行只是用来平抑流动性危机,而缺乏信贷投放意愿,经济下行、利率上行的背景下,家庭和企业很可能只会收缩支出。由于扩表既能解决银行业的燃眉之急又对通胀的影响有限,美联储或一手加息控通胀,另一手将继续采取扩表方式来解决危机。
三是创工具。在美联储的20多种货币政策工具中,有3种传统工具包括公开市场操作、贴现率和准备金率,但因使用过多其已是强弩之末。此外,除了IORR(准备金利息率)、IOER(超额准备金利息率)等在正常货币政策下可用外,三年前美国为应对危机还祭出了10多种非常规货币政策工具,其中CPFF(商业票据融资便利)、PDCF(一级交易商信贷工具)、TALF(定期资产抵押证券贷款工具)等四种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就创设用过,而MMLF(货币市场共同基金流动性便利)、PMCCF(一级市场公司信贷便利)、SMCCF(二级市场公司信贷工具)、MLF(中期借贷便利)等则是新创设工具。应对此次危机,除了美国财政部从外汇稳定基金拿出250亿美元用于兜底,美联储又创设了新的BTFP(银行定期融资计划)工具,但截至3月21日只用了119亿美元。2008年金融危机及2020年全球新冠疫情以来美联储创设的大量货币政策工具,在此次救市中能否派上用场、能否起效,还待观察。
四是再贷款。紧急救市时不排除美联储直接给银行等发放贷款,这也是法律规定的美联储可行做法。此次美联储与十大银行联手给问题银行提供贷款和增加存款,直接给银行提供流动性支持,帮助缓解短期资金压力,防控流动性危机,防范金融恐慌和系统性危机发生。直接“输血”固然好用,但是可能会造成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,鼓励问题银行过度冒险,破坏市场纪律和监管效果。
五是促并购。经过约半个月,硅谷银行在政府支持下由第一公民银行收购。为促成并购交易,运转良好的银行要承担破产银行的风险敞口及损失,政府及监管层应给予其政策和各种补偿,而这则需要由美国国会通过。在强行并购方面,美国或许不如瑞士,但是“大鱼吃小鱼”的银行并购重组是可见的。
六是提保额。面对至少有186家美国中小银行出现类似硅谷银行的情况,美国学界和业界呼吁将所有银行存款纳入保险范畴,并进行持续一至两年的保险,或许这是确保美国银行业风险不继续蔓延、多米诺骨牌不进一步倒塌的兜底措施。但对此声音,美财长耶伦并未给予确认,一方面是需要国会批准,而另一方面问题是大量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问题谁来承担,以及这能否根本解决问题。
七是强监管。强化金融监管是避免此后危机发生的必由之路,同时加强问责也必不可少。针对硅谷银行、签名银行破产倒闭,美国政府及金融监管机构一手积极救市,另一手是强化金融监管及对问题银行管理层的失职进行追责。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上台后曾一度放松了对中小金融机构的监管,大量的中小银行并未得到足够的监管,超额的资产负债期限结构出现错配,过度金融化累积大量风险。加上银行自身内控缺陷和风控不力等多重因素叠加引发风险爆发。因此后续美国监管机构必然要加强监管,但这需要一段时间后才能见效,短期内这些举措或许是“远水不解近渴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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